十二月中旬,纽约下了一场暴雪。陆殊从同学处拿来一包火锅底料,请宁丛艺吃火锅。
“你胃不好,要少吃辛辣的东西。”宁丛艺来时拎了一瓶酸奶,一定要他先喝完再吃。
“冬天就该吃火锅,真怀念以前一身的火锅味儿。”陆殊用不以为然掩盖自己的受宠若惊,宁丛艺似乎也懂得了“礼尚往来”的含义。
外面飘飘扬扬落着雪,他们就着一锅翻滚的红油汤喝酒聊天,准确地说,仍然是陆殊说,宁丛艺听。
他说着亲朋,说着故乡,说着对火锅的执念和下雪天喝酒的情怀。宁丛艺突然接了一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没记错吧?”
“没错。你不是在美国长大的吗,还会背古诗?”陆殊问。
“会的很少,都是以前爷爷教我的,有关于春节的、中秋的,还有清明的……”她停顿了一会儿,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又说,“我们吃火锅的时候,爷爷胃不好,奶奶总在餐前先准备好酸奶。这是他们离开之后,我第一次吃火锅。”
隔着氤氲的雾气,他看到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阴影,没有哽咽也没有眼泪,只是沉默地抿着嘴。这是防御的姿态,也是接受现实后被回忆一次次击中的姿态。
陆殊也没有说话,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她的,然后一饮而尽,用一杯酒挡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问题:我可以相信你吗?你说的是真的吗?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