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孟孟已经离开了,我打了她的电话,她说她早就已经拍到第三场了,看我睡得太死就没叫醒我,让我一会儿去那里随便瞎逛逛,她给我引荐几个被拖欠工钱最严重的工作人员。我说,好,然后又抱着她睡的枕头睡了过去。雨水始终没有停过,我都不知道我身在一个什么地方,我也懒得再看窗外,我早就想通了,人们埋怨一成不变,但也埋怨居无定所,人们其实都无所谓,只是要给日子找点岔子而已,似乎只有违背现在的生活,才真正懂得了生活,生活就是一个婊子、一个戏子、一个你能想到的一切,你所有的比喻就往里面扔吧,你总是对的。因为生活太强大了,最强者总是懒得跟你反驳,甚至任你修饰,然后悄悄地把锅盖盖住。现在我从来不去想这些中学生们热衷的问题,我只是在想念孟孟,我想我快藏不住了,我就是一个玩捉迷藏的时候喜欢躲在床底的那个人,而孟孟其实是一个喜欢把床底留到最后看的人。
两天以后,我回到了城市里,写下了控诉这个剧组的一篇专题报道,这篇报道给了我一个版面,主编室甚至还拨出了其他的记者力量帮助我丰富这个专题,主编说,这个选题很好,又有揭露,又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又有关怀,对现在的孩子又有教育意义。很好。你要跟进这个剧组,看看他们欠的工资到底发了没有,他们混乱的拍摄状况有没有改善,他们最后片子有没有电视台来买,这两天你只要做这个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