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地溜达到五点左右,欧也纳去见特·鲍赛昂太太,不料碰了个钉子,青年人无法抵抗的那种钉子。至此为止,他觉得子爵夫人非常客气,非常殷勤;那是贵族教育的表现,不一定有什么真情实意的。他一进门,特·鲍赛昂太太便做了一个不高兴的姿势,冷冷地说:“特·拉斯蒂涅先生,我不能招待你,至少在这个时候!我忙得很……”
对于一个能察言观色的人,拉斯蒂涅已经很快地学会了这一套,这句话,这个姿势,这副眼光,这种音调,原原本本说明了贵族阶级的特性和习惯;他在丝绒手套下面瞧见了铁掌,在仪态万方之下瞧见了本性和自私,在油漆之下发现了木料。总之他听见了从王上到末等贵族一贯的口气:我是王。以前欧也纳把她的话过于当真,过于相信她的心胸宽大。不幸的人只道恩人与受恩的人是盟友,以为一切伟大的心灵完全平等。殊不知使恩人与受恩的人同心一体的那种慈悲,是跟真正的爱情同样绝无仅有,同样不受了解的天国的热情。两者都是优美的心灵慷慨豪爽的表现。拉斯蒂涅一心想踏进特·加里里阿诺公爵夫人的舞会,也就忍受了表姊的脾气。
“太太,”他声音颤巍巍地说,“没有要紧事儿,我也不敢来惊动你,你包涵点儿吧,我回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