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 jupes.
——哦!
由于神父的脸完全背着亮光,他并没看见他的微笑,但斯蒂芬仍然对他一笑作为回答,因为在神父低沉审慎的话语送入他的耳鼓时,他似乎感到在自己心灵中迅速掠过了神父鬼影一般的淡淡的笑意。他沉静地观望着眼前愈来愈暗的天空,凉爽的晚风以及可能掩盖住他脸颊上火烧一般的红晕的淡黄色的晚霞都使他感到很高兴。
女人所穿的各种服装,或者她们用来做服装的各种柔和纤细的衣料的名称,他只要一听到总仿佛立即闻到一种细腻的浸透着罪孽的香味。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便一直想象驾驭马匹的缰绳都是柔和的丝带做成的,因而当他在斯特拉德河第一次摸到十分油滑的皮辔头时,他简直吓呆了。他第一次用他发抖的手指摸着一个女人的扎乎乎的长袜子的时候,他也同样感到非常吃惊,因为他过去所读过的一切东西,除了仿佛是他目前的处境的回音或者预言的那部分之外,他几乎全都忘记了。但对于具有娇柔生命的女人的灵魂或肉体,他却不敢设想,除了在轻柔的词句中或在玫瑰花一样的环境中之外,还可能在什么别的地方存在。
但出之神父之口的那句话显然是不诚实的,因为他知道一个神父不应该这样随便谈论这个问题。他所以随便这样讲显然是别有目的的,他还感觉到躲在阴影中的那双眼睛正不停地扫视着他的脸。不管他曾经在书本上读到,或者听人说过耶稣会会员多么狡猾,他一直都坦率地不予相信,因为他觉得没有得到他自己的经验的证实。他的老师们,即使他们中有些他也并不喜欢,他却觉得似乎都是些聪明和严肃的教士,都是些身体健壮和精神高超的教职人员。他想着他们都是每天毫不发怵地用冷水洗澡,并穿着清洁和冰凉的亚麻布内衣的男人。他在克朗戈斯或在贝尔维迪尔和他们一起生活的那么多年中,他仅仅挨过两次打,虽然那两次他都认为他们对他是很不公平的,可是,他也知道,他曾经好些次理应受到惩罚,结果却让他逃脱了。在所有那些年中,他从未听到他的任何一位老师讲过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是他们使他知道了许多基督教的教义,劝导他过着高尚的生活,而当他犯下了可悲的罪孽的时候,也是他们引导他又回到虔诚的生活中来。他在克朗戈斯长时期一事无成,是由于他们那些人的存在使得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当他在贝尔维迪尔感到自己所处的地位暧昧不明的时候,也是他们的存在使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这种感觉一直到他度过最后一年学校生活的时候,还始终存在于他的心中。他没有一次表示不服从,或者曾让那些爱闹的同伴引诱他放弃自己对一切都曲意服从的习惯。有时甚至他对某位老师所讲的话感到怀疑,他也从来没有公开表示过。到后来,他们的某些判断他听着觉得颇为幼稚,但那也只是使他感到某种遗憾和不安,仿佛他现在正慢慢离开他所习惯的那个世界,以后将再没有机会听到那个世界所使用的语言了。有一天,在小教堂旁边的一个棚子里,几个孩子围着一位神父闲谈,他听到那神父说: